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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救亡者》主要讲述李侃然等知识分子为中华民族的救亡图存成立抗敌救亡会,进行一系列的抗敌宣传活动,号召民众积极参与到抗日救国的队伍中来,积极投身到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中去。在筹备救亡会的过程中,虽然大家在思想上、见解上各有不同,也遇到了许多困难但是抗日救国的宗旨和初心却一致。最终,救亡会顺利召开。
《雪地》讲述西康雪山里奉命调回关内换防的军队在寒风暴雪、忍饥受冻的环境下艰难行军的故事。行军过程中士兵们遭遇了被营长鞭打、克扣军饷等非人待遇。文章揭露、讽刺、鞭挞了西康地区军阀吏治官官相护、贪污腐败的丑恶嘴脸。
本文除了收录周文的经典代表作《救亡者》《雪地》之外,还收录了其他几篇比较有代表性的文章:《山坡上》《在白森镇》《汉奸的女儿》。
周文,原名何稻玉,笔名何谷天、周文等。四川荥经人。
1932年参加革命,后到上海加入“左联”。1933年参加中国共产党,被选为左联执委、组织部长。1937年9月,任《新民报》副刊编辑。1940年奉命调至延安,从事文艺普及和宣传工作。1941年后任陕甘宁边区教育厅厅长、秘书长等职。1942年任晋绥《抗战日报》社社长、晋绥分局秘书长等职。1946年出任重庆《新华日报》社副社长。新中国成立后,调任中央马列学院秘书长。
著有小说《救亡者》《烟苗季》《雪地》等。
《救亡者》一书既吸收了巴蜀传统文化营养,又将现实主义文学直面现实的勇气很好地融合为一体;内容方面呈现出鲜明的讽刺意识,他以独特的革命生涯为素材揭露、讽刺、鞭挞了当时社会的腐败黑暗。收录其中的《雪地》受鲁迅和茅盾推荐至海外。
文章有着强烈的地域特色和语言风格。向读者生动地展示了川康人文,给文坛留下了闪亮的一笔。本书最大程度上保留了作者独特的文风,为读者营造原汁原味的方言氛围和韵味。
“百部红色经典”系列丛书为发扬红色传统、传承红色基因专门设计,收入作品皆为名家名作,旨在重温红色经典,缅怀先烈,传承革命精神,弘扬爱国主义。
王志刚跑了过来,看见已来了几十个人,组成三个圈子,在那儿的斜阳光里分组地谈论着。有一圈差不多尽是三四十岁的人,有的穿西装有的穿长袍,大都是在学校方面或其他方面有地位的人们;另一圈则是杂的,有长胡子的,有短胡的,也有没有胡子的;第三圈则尽是青年,以穿学生装的占大多数,李侃然也在这一个圈子中。显然,这许多人也都已知道今天有人不来参加的消息了,都在把它当作问题的中心谈论着。他就挤在李侃然旁边,李侃然看他一眼道:“今天的人大概不会来得再多了!等一候儿就可以开会了!”
其时,额头上有一块疤痕的青年,手指上捻动着一株草,说:“唉,这么扯垮了是不好的!”
“是哈!救国的事,闹什么意见?真是将才曾老先生说得好,闹意见的都不是中华□□的好儿女!”站在王志刚旁边的一位尖下巴的苍白脸愤激地说。
“哦!原来曾老先生也来了!”王志刚想,抬起眼来,看见那边的一圈里,就站着那灰白头发,嘴边吊着一部三寸胡须的老头子。但一听见对面的孙诚抢着说起来了就赶快把眼光收回。
“是的,我们总得想办法哈!”孙诚一手扶扶眼镜,眼光坚定地望了众人一圈,说,“不能够这么喊一声垮就垮了吧!那还谈什么救国?
曾老先生那样大的年纪的人都来了,我们这些青年还要闹意见,那是可羞的!抗战这么紧张,前线的将士跟民众牺牲了不知多少!我们大家还有什么不可以坦白商量的?难道要给日本帝国主义各个击破才好吗?”他举起一只手掌,慎重地在空中一劈,补足他的话道:“日本特务机关长松史孝良的文件里,不明明就是希望那样地灭亡我们吗?”
人们把曾老先生簇拥在前面,进了会场,各自坐定了座位之后,人丛中发出一声提议:“推曾老先生做主席!”
曾老先生站起来,用手摸着胡须,慢吞吞地说道:“我,不能!我的精神,不济。还是前回的,那位,主席,好了。”
但全场七嘴八舌地喊起来了:“就是老先生好了!”
“就老先生主席,郑重些!”
“我们要老前辈来给我们做主席!”
“请老先生就位呵!”
李侃然拍起掌来,全体也都拍起来了,如放密集的火炮一般,震动了天花板下的全部空气。坐在曾老先生旁边的一个北方汉子,是一个方脸大耳的人物,他的手老是向曾老先生拍着,□后他站起来伸出两手,好像要去搀扶似的,曾老先生只得走上台去了,站在摆了一瓶花的桌子后面,他那灰白的头发,淡眉,长髯,那红润发亮的脑顶,那灼灼的眼睛,使全场里坐了五六排桌子的众人起了很大的感动,微风从门口到窗洞,飘荡在人们的头上,每个的脸孔都表现得非常肃然。壁上交叉起的□□旗也微微波动着,映在每个人的眼里更是非常地庄严。
站在主席台旁的司仪喊声“全体肃立”,全场稍稍有点杂乱,随即也就静下来。唱歌开始了,起头有的高,有的低,有的长,有的短,形成一片噪音,唱到“以建民国,以进大同”,歌声才渐渐趋于一致。到了司仪喊道“静默!为前线阵亡将士和遇难同胞志哀”的时候,仿佛一瓶墨汁倒进水里,立刻浸润开来,每个面部都染上沉痛而严肃的色彩,都静静地垂下头来。上海,南京,安徽,江西,湖北,福建,广东,河北,河南,山西,东四省一个个在敌人铁蹄下蹂躏的地名,在这个或那个的脑子里出现。将士们,在弥天的烟火中,在战壕边,在铁丝网前,英勇地浴血抗战,同胞们,男的,女的,老的,小的,贫的,富的,在敌人破坏的残迹下,断垣焦壁间狂奔,凶恶的敌人把钢刀砍在他们的颈子上,飞机,炸弹,毒瓦斯,轰轰轰!
血!……这血的图画,在李侃然的眼睛里,也在曾老先生,孙诚,王志刚,赵世荣跟一切人,尤其是那位北方人的眼睛里闪烁着。
“是的!在这样的情形之下,才把我们全体的意志,感情,统一起来了!”李侃然兴奋地想,才觉得自己在这之前,无论对张振华或吴大雄总是那么有点摇摆不定,是可笑的,现在才真正看见了所谓统一战线的光辉,而且具体地把握住了。
我们本质地说起来,在今天,日本法西斯帝国主义疯狂地野蛮地□□地进行它的企图灭亡我们这中华□□的今日,在我们这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作为反帝反封建的先锋,必然地是知识分子,从历史的经验说来,‘五四’‘五卅’‘九一八’‘一二•九’,种种运动都证明知识分子必然而且应该参加到斗争里来……
“……我,是北方人,我的家乡是已经沦陷在敌人的兽蹄下了!我们辗转地流亡到这后方来!希望在这后方和大家伙一同努力起来工作,唤醒民众,起来打倒敌人!”
“但是,今天这情形,却不能不令人感到失望!原来我们这后方竟是这样的么?大家伙不要以为敌人不会打到后方来,大家伙可以舒舒服服坐在这儿作个人的争执!如果这样下去,我们中国就只有完了!”
“志刚,你忘了今天那送出去的军队么?你忘了那些去送的群众么?你忘了今天我们这会场热烈的情绪么?所争者也不过是少数人。单看一面是危险的,况且我们今天是全□□的抗战,全国上下早已经团结起来,虽然有些不好的现象,但那只是巨大潮流中的一些旋涡,我们不必把它想象得太可怕,而且有些现象还只能说是落后……而且国际的形势对于我——你往常不是常常说起英美法苏的帮助,使我们的团结抗战更促进么?”这给他眼前画出来的光辉的一面,王志刚在心里也承认,但嘴上却道:
“我知道!可是我看见的是阴险,鬼鬼祟祟,故意捣乱……”
“可是你这看法是太片面的!”李侃然说,但立刻他很后悔说出这句话了。
“可是你的看法也是太片面的!”王志刚强硬回答。
他这样的回答,好像是必然的一样,李侃然倒也很坦然,但心里总觉得他那种太固执己见的顽强意志,对自己好像是一种重压,于是也就沉默了。就在这时候,忽然发现王志刚的身旁出现了一个蛋圆的油黑脸,眼光灼灼地。一看,正是赵世荣,赵世荣的脸上也现着不高
兴的模样,嘟起嘴。在模糊的暗光中,仿佛一截烧焦的呆木头似的,忽然说话了:
“老王,你的时候,不高兴么?真的的时候,我也是不高兴的!你看嘛,你我的时候,累得一身大汗的时候,风头都给他们出够了。”他把嘴闭紧成一条线,鼻翼翕动着,随即加添道:
“为啥子的时候,我们在选举的时候,我们这一批人里头的时候,不选出一两个人来?”王志刚掉过头去,诧异地看着他,随即冷冷地说道:
“我倒不是你说的那种不高兴!可是你那是啥子意思?”
“啥子意思?”赵世荣把一个拳头在空中一挥,愤慨地说,“我们的时候,在这城里头的时候,工作了多久来的!好容易的时候,弄出一个基础来,他们那些从外边一回来的时候,就给他们把风头出去了!”
李侃然打了一个寒噤,一股冰流从脊梁通过了他的全身。他觉得,没有想到,在青年救亡者中竟还有这种思想的人物!然而因此也就觉得王志刚倒是可爱的了。
“是的,在今后的救亡工作中,还有许多困难的!虽然这些只是少数的现象,但还要拿出更大的耐心来做!”他想。
忽然,背后有人喊他了:
“喂,侃然,大家在等着你咧!天快黑了!”
他车转头去,见是站在会场门外阶沿上的孙诚,在暮霭中,那戴着眼镜的尖脸上,仿佛飞舞着密密的黑絮似的夜气。他这才恍然于自己竟耽误了别人的许多时间了,心里感到一点惭愧,就离开王志刚他们转身了。
孙诚扶一扶眼镜笑道:
“他又怎么样啦?那王志刚?”
李侃然用手挥开那成团地围绕在他脸前嗡嗡叫着的蚊阵,踏上阶沿,笑了一笑:
“他么?他是——”他想了想,还是不说出来的好,便随口加添道,“我看他今天恐怕是太累了!”
孙诚笑了,知道他瞒了他。
“唔,我晓得他的,他哪里会知道累!他就是那样罗曼蒂克的!这是他的脾气,过两天又会好的!不过我看你倒也太仔细了!”
“是的,我觉得他是还好。只是那赵世荣我看他——”
“他么?”孙诚又笑了,“我晓得他今天不舒服,因为没有选他!他这人是也很能工作的,可是要洗清他的脑髓还要费点力咧!走吧,里边几个执委都在等着你……”
李侃然望着孙诚那种坦然而朴实的态度,评论人物又是那么精确,
立刻使他记起今天在救亡室所见的他,心里感到很大的愉快,于是热烈地抓着他的肩头道:
“呵,对不住,对不住!好,我们进去开始起来吧!关于如何使统一战线的工作真正开展,那是应该要……呵呵,月亮已经出来了!”
掉头一望,那圆镜一般的白月已在那深蓝色天鹅绒似的高空出现了,把清冷的光辉洒了半个草地,像铺了一张纸,青幽幽的,那怪物似的老树,伸展着它的枝桠跟稀疏的叶子,在草地上组成网状图案的黑影。李侃然同孙诚的脚边也现出两条斜头的黑影,是那么亲密地挤在一起的,他两个一进门,影子也就消失了。但月亮把它的光窥着纸窗,仿佛是在替他们弥补那没有灯光的缺憾……
出版前言
救亡者
雪地
山坡上
在白森镇
汉奸的女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