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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的阳光(周洁夫经典军旅小说代表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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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容简介作者简介编辑推荐精彩书摘目录
本书是周洁夫的经典长篇小说,描写了东北人民解放军在参加了解放东北、华北的战斗后向华南进军的战斗历程。 他们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,经过浴血奋战,先后多次打退了敌人的大规模进犯,取得了解放长江以南广大地区的伟大胜利,为实现全国解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 作者以恢宏的笔触再现了解放战争中光辉灿烂的一页,展现了人民解放军不屈不挠和舍生忘死的民族精神。 书中塑造的丁力胜、叶逢春、夏午阳、沈光禄等革命战士,形象生动,他们身上闪耀的革命精神始终熠熠生辉,激发现代人的爱国热情。
周洁夫,作家,浙江镇海人。 1938 年赴延安,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抗日战争期间,曾任《部队生活》编辑;抗日战争胜利后,历任《自卫报》记者、编辑、副社长,《战士报》总编辑。新中国成立后,历任《解放军文艺》副主编,广州军区文化部副部长。曾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、三级解放勋章。 著有《十月的阳光》《走向胜利》《祖国屏障》等。
本书不仅是周洁夫经典军旅小说代表作,也是一部展现东北解放军在参加解放东北、华北的战斗后向华南大进军的具有纪实性质的战争文学作品。 本书自出版以来便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,其塑造的人物皆有血有肉,栩栩如生。曲折的故事情节,人物思想的转变与突破,以及激荡人心的家国情怀,都增强了这部作品的可读性。 “百部红色经典”系列丛书为献礼建党 100 周年专门设计,收入作品皆为名家名作,旨在重温红色经典,缅怀先烈,传承革命精神,弘扬爱国主义。
 一   南方盛夏的一个中午,白白的太阳高挂空中,散发出可怕的光热,把天空溶成淡蓝色。狗躺在阴凉里懒得动弹,水牛埋在河里不肯出来,连飞鸟也躲进了林荫深处。这时候,在江西湖南交界处的大山上,有支队伍在行进。战士们头戴竹笠,脚蹬草鞋,踏着高低不平的山径,一个紧跟一个,慢慢地然而固执地向南走去。他们的一边是陡立的山壁,好像一道无穷无尽的炉墙,发出窒闷的热气,竭力想把身边的队伍烤化。他们的另一边是万丈深涧,张开黑洞洞的大口,随时等待着掉下来的猎物。   师长丁力胜手拿竹杖,杂在队伍里。他的个子瘦高,脸上黑里泛红,一对清亮的大眼睛在竹笠下闪光。战士中流传着这种说法:师长的眼睛能够看透一切,因此看起来特别大。传说归传说,事实上,丁力胜此刻正在责备自己的预见不够。他没有料到这座山这么大,这么难走,居然走了两天还没有走完。有的人走着走着,突然中了暑,一头栽倒;好几匹牲口跌进了深涧,有一匹上面还带着个病号。要是事先对困难做了充分的估计,采取了足够的预防措施,情况或许会好一些。他素来喜欢准确,可是在强大的自然阻力面前,他所严格要求的准确性不得不打了折扣:行军的速度太低。听着背后单调的马蹄声,他感到有点心烦。   饲养员孙永年倒蛮高兴,他紧跟在师长身后,眯起眼睛,含笑盯着面前挺直的脊背。他的高兴是有道理的。从东北到平津,从河北平原到长江边上,师首长老是坐着吉普车行军,这个呜呜叫的家伙硬生生地把他跟师首长分隔开来。一过长江,师首长可又离不开他喂的马了,他们之间恢复了亲密的关系。他是在红军长征路途上参加革命的,参军后始终没离开过丁力胜,眼看着丁力胜从连长到师长,因此对师长的情意格外深厚,无话不谈。   “这座山倒有意思,一层接一层,比峨眉山还高。”   丁力胜一则心里有事,再则知道孙永年有自言自语的习惯,没有答话。   “师长!南下以来,尽走尽走,怎么老碰不到敌人?”   “老孙同志,你走得不耐烦啦?”   孙永年参军那年已经三十一岁,丁力胜一直称呼他“老孙同志”。   “我有什么不耐烦?过了河南进湖北,出了江西到湖南,多走些地方也不错,倒像又来一次长征。反正这回是我们找敌人打,不是敌人找我们打。啧啧,火龙,别往下看!”   丁力胜转过头来,见孙永年拉着缰绳往山壁方向牵,他的络腮胡子长了寸把长,挎包、米袋子、竹筒子水壶、茶缸子挂了一身。敞开着军衣,衬衣扣子也解开好几个。汗水从方脸上流下来,漏过胡子缝,顺着脖子淌进晒红的胸膛。   “老孙同志,怎么还背着米袋子?快搁到马背上去。当心把大米蒸熟了。”   南方的太阳蒸得熟大米,原是南方籍战士对东北籍战士说的玩笑话,孙永年自己就对好些东北籍战士说过,没想到师长这忽儿 倒用这句话来调侃他了。他一听,乐得眼睛成了两条线。   “少背点东西少出些汗。别让汗珠子把你漂走。”   孙永年抚了抚湿淋淋的马鬃,用怜惜的口气说:“牲口吃不消啊,它出的汗不比我少。唉,在这种山路上行军,三天得换一副马蹄铁。瞧,火龙这两天瘦下来啦。”   丁力胜可看不出那匹枣红马有什么不同,它驮着盖了油布的行李,贴紧山壁,抬起结实的蹄子,一步一步地走着。倒是孙永年自己这两天瘦下来了,颧骨下面显出两个小坑。   迎面飘来一大团乌云,迅速地扩大,接近,遮掩了山壁的上部。空气中出现潮润的气息。孙永年嗅了嗅说:“啊呀,又要下雨!山上的天气真怪,一天十八变。”   乌云盖严了半爿天。太阳好像要抵抗它的进袭,使出全身力量,撒出了更加强烈的光热。热气从天上射下来,从山壁上蒸发出来,从深谷里蹿上来,布成一道闷热的密网。丁力胜的斗笠和草鞋仿佛燃烧起来,从头顶到脚底心,感到一阵阵发烫。   太阳的挣扎没有成功,终于被乌云的前锋吞没。那乌云越来越低,伸张着毛茸茸的触须,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。它裹住前面的队伍,涌向山涧,像要把它填平。   粗壮的三团团长叶逢春从后面挤上来,挤到师长身边,塞给他一顶张开的雨伞。   丁力胜推开雨伞说:“我的雨衣就在驮子上。”   “南方的雨水实在太多了。”叶逢春感慨地说,他的嗓门挺大,使山壁发出回响。   “雨水不多,就会热死人。”孙永年接口说。   “一物总有一物治。”叶逢春擎着伞柄,让雨伞转了个圈,“它可以挡雨、遮太阳,还能当拐棍使,一举三得,比雨衣顶事。”   话音刚落,刮来一阵暴风,差点把叶逢春连人带伞吹下山涧。沙石漫天旋飞,竹笠吹向一边。看来,刚才的闷热是它在积蓄力量,此刻时机一到,一下子显出了它的威力。   叶逢春紧握住伞柄,扯开嗓门,迎风高喊:“往前传,往后传:注意照护牲口!”   应和着他的喊声,伞顶上沙沙乱响,他连忙用伞遮住师长。一眨眼间,许多注雨水顺着伞沿哗哗流下。   枣红马不安地踏着蹄子,打着响鼻。   “放老实些!”孙永年使劲挽住缰绳吆喝,随即放缓了口气,“不要紧,火龙!淋淋雨,凉快凉快。”   火龙好像听懂了他的话,安静下来。   瓢泼大雨漫天盖地,冲洗着一切,湍急的水流瀑布似的冲下山壁,扫过崎岖不平的山径,又像瀑布似的冲下山涧,发出可怕的吼叫。队伍并没有停止,冒着急雨暴风,仍旧固执地向南行进。   丁力胜的草鞋打得透湿,走一步,重一步,增加了好几斤重量。他的心却不知道沉重多少倍,他向叶逢春团长说出自己的忧虑:“这一场雨下来,部队又会减员。”   一听人提到减员,叶逢春就感到心痛。一过长江,痢疾和疟疾跟山岭河流一样,紧跟着部队不放。到现在为止,有的连队非战斗减员的人数已经达到四分之一,这是他带兵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严重情况。他抿紧厚厚的嘴唇没有答话,心里却在说:“今天一定要翻过这座山,不然,部队拖也拖垮了。”   这场暴雨来得快,去得也快,不久,雨停云散,前面露出青色的天空。不过山壁上的“瀑布”没有停止,继续哗哗地往下流,倒进山涧。山涧里好像万马奔腾,哗哗直响。队伍越走越慢,与其说在走,不如说在一寸寸地移动。   丁力胜前面的一个战士抱怨起来:“老天爷!这么走,哪天才能走到头!”话刚说完,一头撞在前一个战士的身上,“怎么停下来啦?”   前面那个战士回过头说:“谁知道。”   丁力胜踮起脚尖,从人们的头顶上望过去,只见一长串斗笠靠在一起,静止不动。丁力胜望了叶逢春一眼,好像在问:“怎么搞的?”   叶逢春明白这眼光的意思,他本来比师长还焦急,急着想弄清楚停止的原因。这眼光鼓励了他。他在滑溜的山石上蹭了蹭草鞋底,用伞柄拄着地面,侧起身子向前挤去。   “慢一点走!”丁力胜在后面高声嘱咐。   直到望不见叶逢春,丁力胜松了口气,转过身来,见孙永年浑身透湿,责备地说:“怎么不穿雨衣?”   “淋一淋痛快。”   “小心生病。”   “病不了。你看我哪天病过?在北方待了十多年,没病没痛。回到南方,好比蛟龙归海,还会生病?”   “你年岁大了,不比早先。”   孙永年最怕别人说他老,不服气地说:“离五十还有一大截子,算老?我爷爷活到八十多,临终前几天照样下地劳动。我参加红军那年,我爹六十三啦,挑起百斤重担走得飞飞儿的。我们孙家穷是穷,可一个个身板硬朗寿数大。师长,你信不信:我爹准没有伸腿。”   丁力胜喜欢孙永年那股倔强劲,微微一笑。不过等他转头一望,心境又忧郁起来。前面那串斗笠静止不动,一点没有移动的迹象。哪个部队出了事,出了什么事?他不知道。要停多久?他不知道。他咬着下唇,不安地望了望偏西的太阳。暴风雨过后的阳光更厉害了,晒在身上像炉火一样。丁力胜站着都往下淌汗,他为了减轻烦躁,想再跟孙永年聊聊,扭头刚说了声“老孙同志”,孙永年叫唤起来:“师长,嘴唇出血啦!”   经孙永年一提,丁力胜果然觉得下唇有点痛,用舌头一舐,舐到一股咸味。   孙永年赶忙取下挂在身上的竹筒子,打开塞子,递给师长。   丁力胜喝了几口水,心里的烦躁并没有减低。怎么还不走?到底出了什么事儿?   孙永年从师长手里接过长竹筒子,塞上塞子,重新挂在身上。   “你怎么不喝?”丁力胜问。   “我喝饱了雨水。”孙永年说罢咂了咂嘴巴,好像在品味雨水的甜味。   前面传来一阵欢呼声,队伍移动了。孙永年喊了声:“山神土地帮忙!”快乐地向火龙了眼睛,在它的颈上拍了一掌。   队伍的行军速度逐渐加快,仿佛要补上停顿中失掉的时间,丁力胜的脸上出现了笑容。   在山径拐角处的大石头上,用粉笔写着一条标语——“英雄不怕行路难”,后面画了三个巨大的感叹号。山涧里,一团奶白色的云雾浮了上来。   二   “好消息:下山了!”从这条振奋人心的标语开始,“加油,加油,再加油”一类抽象的标语看不见了,代替的是:“山脚只有十五里!”“再走十里到平地!”悬崖绝壁悄悄退走,丛树竹林逐渐增多,蝉声组成单调的乐曲,伴送着下山的队伍。战士们精神焕发,加快了步子。火龙也预感到艰难的路程快要结束,不时快乐地长嘶一声。   丁力胜刚看到“剩下三里了!”的标语,队伍又停止了。在他背后哼着四川小调的孙永年,也在半当中住了口。   焦急的等待又一次开始,等了好久还没有移动的迹象。丁力胜把斗笠往脑后一推,往前面挤去。战士们默默地给他让路,用希望的眼光送他过去。   丁力胜绕过山弯,隐约听见嘭嘭的声音。再往下,见炮兵营的炮手们有的使劲拉住驮炮的牲口,有的横躺在牲口前面,不让牲口移动。他好不容易地挤过一匹匹骡马,走到山脚下,眼前横着一条宽阔的河流。黄浊的水浪奔腾吼叫,湍急地涌向前去。炮兵营长吴山站在叶逢春身边,指挥炮兵渡河。   河里,十几个人簇拥着一门大炮的炮身。二百来斤重的炮筒子缚在两根粗树枝上面,四个人扛炮,两个人扶炮,剩下十个人,拉的拉,推的推,有的牵着抬炮人的手,吆喝着,一步一步地走向中流。另外一大群人簇拥着更重的炮架,紧跟在后。一个驭手只穿件短裤衩,想拉一匹牲口下河。那匹马昂起头,四蹄撑住地面,使劲往后退。另一个驭手举起树条子,在马屁股上打了几下,它才无可奈何地纵身下水。刚下去,立刻惊惶地转过身子,用后蹄踢起水浪,蹦上岸来。   “试过深浅没有?”丁力胜大声地问。   “试过了。上下游深,这里最深不过肩膀。”炮兵营长吴山回答。   “步兵连徒涉过去的时候还顺利。”叶逢春接着说。   叶逢春和吴山都是大高个子,两个人站在一起,很像哼哈二将。   丁力胜用手遮住眉毛,向上游凝望。远处,浊流滚滚的河面上腾起一团烟雾,有块河面是阴暗的,上空正有一片乌云浮过。他担心上游下雨,厉声地说:“赶紧过!叫步兵帮忙!”   “叶团长已经派了个连队帮助扛弹药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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